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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作為寫作愛好者,不可錯過為您精心挑選的10篇中國繪畫藝術論文,它們將為您的寫作提供全新的視角,我們衷心期待您的閱讀,并希望這些內容能為您提供靈感和參考。
藝術創(chuàng)作的構思,肇始于想象。想象的本質是“無中生有”,往往是一句話、一個題目、一縷情感、一個物象甚或是什么都沒有,都可能成為“想象”的動力源。而想象一旦依據某種“暗示”活動起來,就馬上進入一種完全的自由狀態(tài)。想象的飛騰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可以到達千年之前。萬里之外。其速度和質量完全是隨心所欲,縱橫六合。如果沒有想象。就沒有李白“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樣震人心魄的詩句了。這種想象運用到創(chuàng)作構思上,要受“情”和“志”的統(tǒng)轄?!扒椤笔歉杏X。是創(chuàng)作者的個性?!爸尽笔切闹?,是思想。想象要受思想的統(tǒng)轄,才能夠使想象在主題的范圍內飛騰,不是胡思亂想。想象必受了個性的影響,因而形成創(chuàng)作者個人的風格。
想象既然要受個性及思想的統(tǒng)轄,那么把想象運用到構思和創(chuàng)作上去。這種思維活動就是有意識、有目的、有主題、有軌跡的一個過程,因而是有質的。文學與繪畫,道之同源,多可互通。南朝文藝理論家劉勰曾這樣描述構思活動:“文之思也,其神遠矣。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其思理之致平?故思理為妙,與物游?!?劉勰《文心雕龍,神思章》)構思的奇妙,使得精神能與外物相交接。Www.133229.cOm而外物則是靠耳目來接觸,是有形有質的存在,而構思本身卻是有質無形的一種活動過程。說它有質,是因為它能夠根據想象去完成一個高質量的思維過程,并使之轉化成為一個有個性有情感的藝術作品。說它無形,是因為這種構思活動只是一種潛意識活動,是毫無形體可以臨摹的?!吧袼挤竭\,萬涂競萌,規(guī)矩虛位,刻鏤無形?!?劉勰《文心雕龍,神思章》)。想象開始活動,各種各樣的想法紛紛涌現,要在雜亂無章的構思中把那些無序的念頭整理得中規(guī)中矩,要在虛空中去刻鏤那些尚未成形的藝術形象。質也好,形也好,都只是構思者的一種虛擬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很難用語言文字來作出如實的描述的。盡管如此。這種構思中的想象活動。卻是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可以說,沒有想象,便沒有創(chuàng)作:沒有想象,便沒有藝術。
無質無形的轉化過程
構思,啟動了想象。想象,充滿了構思的全過程。但想象不是構思的目的,構思的目的是要完成對想象的定位、選優(yōu)和組合配置。只有這樣。創(chuàng)作構思才能由初級想象升華為帶有創(chuàng)作靈感的初級意象,初級意象再經過創(chuàng)作者的藝術加工,最終成為一個藝術形象。由想象到意象這個轉化過程的速度和質量,決定著創(chuàng)作者藝術才思的遲速異分。這個轉化過程,是無跡可尋的。雖然由無象到有象的轉化是由構思者主持掌控,卻是無質無形的。譬如氣之成云,水之成波。很有點水到渠成、自然升華的意思。盡管這個過程是無質無形的,但始終在這個過程中起著催化生成作用的是創(chuàng)作者的才識學養(yǎng)以及他所構思的主題。揚州八怪之首的鄭板橋有一首題為《畫竹》的詩:“四十年間畫竹枝。日間揮灑夜間思。剔盡冗繁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焙笫涝S多習畫者在詮釋此詩時曲解者甚眾。其中,“日間揮灑夜間思”一句,大多意為“白天觀察竹子,晚來作畫”。唯獨沒有想到“揮灑”是運筆。而“思”是構思想象。由“揮灑”而“思”。正是創(chuàng)作或再創(chuàng)作時想象思維快速擴散又快速收束,然后轉化為創(chuàng)作題材這樣一個過程。這個轉化過程的“無形”自不必說了,說它“無質”,是因為其“質”完全為轉化后的“意象”或“形象”所掩蓋而不易察知。這正如一個作畫者在創(chuàng)作的全過程中觸手可及的,不是到處飛騰的想象而是有形有質的技法、線條、色彩、布局等,而這些有形之物的出現乃至組合配置,又有哪一點不是由構思想象生發(fā)、轉化而來呢?《易·系辭》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薄暗馈笔浅橄蟮?,一般的意義或法則,“器”則是具體的,個別的事物或意象。只有去體會闡發(fā)具體個別事物中的一般意義,才有可能從本質上建立道德與審美的聯系。想象。本就是捉摸不定的,想象的轉化更似乎是在于虛實之間,有無之中。
有質有形的創(chuàng)作過程
評價一副畫作,總要看其筆法,布局,從有形有質處人眼。這自然無可厚非??删褪悄切┯行斡匈|的畫面的構圖合成、明暗虛實以及有筆和無筆的映襯所產生的效果體現著創(chuàng)作者構思之巧妙與想象之高遠。正因為有“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置野藤中”這樣的情結,才使得觀者除了欣賞筆法技法之外更有廣闊的想象余地。一幅作品,不僅要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融入想象,更要給觀賞者留有想象的余地,否則,與照片無異。這樣的這些無形無質之作的相互作用,是決定藝術作品的藝術價值的重要因素。
1美術藝術的內涵和特點
1.1內涵
情感內涵。美術藝術以民間工藝美術為切入點,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它獨具匠心的展現了人類豐富的情感。主要表現為:母親用機杼為女兒制作陪嫁的衣衫,彰顯了慈母之愛;姑娘繡荷包送給心上人,體現了情意;農村孩子們穿戴的虎頭帽、鞋,玩耍用的泥哨、風箏;農村的窗花、燈彩,節(jié)日的年畫;彝族的漆器,貴州布衣族的蠟染,藍印花布,等等。上述民間工藝品,無不融入了勞動者的深厚情誼,體現了自然真摯的美的創(chuàng)造,彰顯了美術藝術的無限魅力。
文化內涵。任何一件工藝品皆蘊含著豐富的思想、文化,是思想和藝術的文化結晶。主要有:民間服飾兒童肚兜上的“五毒”圖案,意味著為孩子的平安活潑、免災去疾祈禱,寓意孩子能夠受到圖案中動物的保護;民間的大紅剪紙,以魚、雞、蝙蝠等動物寓意“有余”、“大吉”、“多?!钡?,以植物象征“石榴多子”、“喜上眉梢”;木偶、皮影戲,面塑、紙玩具,模板年畫,等等。上述民間工藝品遍及生活各領域,滿足了人們的精神需求,蘊含著深刻的文化內涵。
1.2藝術特點
民間工藝美術不取材于金銀,而取材于天然素材,把勞動者的真情美意盡化物中,這正是民間工藝美術的生命力所在。一是智慧的結晶。中華民族在歷史發(fā)展中,留下了無數智慧的產物。古代民間工藝美術設計集抽象、邏輯思維于一體,如“九連環(huán)”、“祖先鎖”、“華容道”等智力玩具,在知識經濟時代的今天依然影響深遠。二是簡單中帶有深刻。民間工藝品看似簡單,卻蘊含著科學思維。如河南??h的“泥哨子”,利用空氣、泥胎壁的磨擦而發(fā)出聲音;老北京的“鬃人”,利用的是磨擦、敲打產生“向心和外離”原理。我們應該從這些民間工藝美術中汲取前人智慧,繼承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科學思維。三是開拓創(chuàng)新。之所以民間工藝美術經久不衰,原因就是其不斷與時俱進,在繼承傳統(tǒng)民間工藝美術的基礎上,不斷吐故納新,不斷賦予民間工藝美術時代特色、民族特色、實踐特色。
2群眾文化藝術在社會發(fā)展中的作用
(1)為社會發(fā)展提供精神支持。群眾文化藝術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因而具有強大的傳播和整合功能。加快發(fā)展群眾文化藝術事業(yè),創(chuàng)作更多的群眾文化藝術精品,有利于樹立共同的理想信念,弘揚和諧精神,促進社會各領域文化的和諧,促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念獲得普遍社會認同。群眾文化藝術中蘊含著傳統(tǒng)道德因素,如“文以載道”、“寓得于情”等,由于其廣泛的群眾性、娛樂性,成為思想道德建設的新載體。群眾文化藝術精品,可以陶冶情操,塑高尚品格,不斷提高人的精神境界,為社會發(fā)展提供精神支持。
(2)為社會發(fā)展提供智力支持。群眾文化藝術在普及知識方面有著重要作用,有利于人們認識自然、社會,鍛造生活能力,是一種新型的知識經驗載體。充分發(fā)揮群眾文化藝術的交流作用,有助于人們身心愉悅,增長知識和本領。群眾文化藝術互動具有廣泛、靈活、實用等特征,為人民提供了廣闊的學習平臺,有利于人民科學素養(yǎng)的提升。群眾文化藝術活動作為終身教育體系的組成部分,有效彌補了人們離開學校之后知識學習的滯后,有助于提升公民的整體素養(yǎng),讓人們在輕松活潑的氛圍中增長本領,為社會發(fā)展提供智力支持。
3促進群眾文化藝術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對策――以美術藝術為例
群眾文化藝術關系公共文化事業(yè)發(fā)展,關系和諧社會建設。促進群眾文化藝術事業(yè),特別是美術藝術快速發(fā)展,對于提升群眾文化藝術品味、推進公共文化事業(yè)大繁榮大發(fā)展、促進社會和諧穩(wěn)定,具有十分重大的現實意義。因此,必須從創(chuàng)作理念、長效機制等方面入手,探索實現美術藝術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有效路徑。
(1)創(chuàng)新工藝美術作品的創(chuàng)作理念。及時更新創(chuàng)作理念,是推進美術藝術事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靈魂??v觀美術藝術作品的發(fā)展歷程,不難得出:抓住“文化是根”這個規(guī)律,是創(chuàng)作美術藝術作品的根基。一方面,組織有關力量,梳理、總結反映各時代文化特征的美術藝術精品,并采取搶救性手段加以保護,收集和搶救民間美術藝術作品,并對其進行復制保存。這有利于調動美術藝術工作者的創(chuàng)造性,不斷開拓新思維,創(chuàng)作更多新的精品。另一方面,創(chuàng)新作品應把握“文化是根”的規(guī)律,注重挖掘美術藝術產品的文化內涵;與時俱進,符合當代思想、人情和社會發(fā)展;充分反映美學特色,注重人文精神的塑造;引入現代科技,注重傳統(tǒng)技藝和現代技術的融合;能經受住市場大潮的洗禮,注重創(chuàng)作百姓喜聞樂見的美術藝術精品。
(2)建立美術產業(yè)發(fā)展長效機制。完善美術產業(yè)發(fā)展長效機制,是推進美術藝術事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的保障。第一,搭建美術產業(yè)發(fā)展平臺。建立美術產業(yè)交流合作平臺,加快發(fā)展畫廊、拍賣行,培育更多優(yōu)秀的中介機構和藝術經理人,做好美術藝術品的流通和銷售環(huán)節(jié),實現藝術品的商品屬性;第二,促進美術產業(yè)和科技結合。強化美術產業(yè)和科技的融合,如數字和公共藝術、動漫等,開辟“復制業(yè)”新途徑,促進美術藝術真正形成產業(yè);第三,注重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加快美術產業(yè)人才培養(yǎng),造就一大批青年優(yōu)秀藝術家,更加注重培訓一批懂經營、管理的藝術經理人,運用市場化來運作美術藝術品,促使美術藝術品產生資本利潤;第四,促進美術產業(yè)和其他藝術產業(yè)的融合。積極推動美術產業(yè)和動漫、汽車產業(yè)結合,如把“哥窯碎片”放在汽車上或者把黃花梨鑲成汽車內飾,通過這些創(chuàng)意產業(yè)發(fā)展,擴大美術產業(yè)的影響力和競爭力;第五,加大政府扶持力度,設立美術藝術基金,關注美術家的生存和發(fā)展問題,努力讓美術藝術家和美術藝術精品“高貴”起來。
參考文獻:
[1] 楊惠.論群眾文化藝術在社會發(fā)展中的重要作用[J].文學界:理論版,2012(12).
[2] 莫建文.淺談群眾文化藝術創(chuàng)作的現狀及應對措施[J].美術大觀,2012(7):94-94.
出版專著有《邱世鴻書法篆刻集》、《撫云齋書法文集》、《魏晉書法的藝術精神》、《創(chuàng)作與理念》、《理學影響下的宋代書論研究》、《大學行書教程》、《詩酒風流》、《撫云齋詩稿》、《邱世鴻草書千字文》、《撫云齋藝術論評集》(正版)。
論文多次參加全國書學研討會二十余次,多次應邀請在全國高校進行學術講座。在各類刊物、文章100余篇。2004年論文《論新文書法與文化精神》獲得“中國文聯理論獎”三等獎,2008年藝術論文獲得江蘇教育廳頒發(fā)的“藝術教育論文評選一等獎”。2009年專著《理學影響下的宋代書論研究》獲得“中國書法蘭亭獎理論二等獎”。2011年論文獲得大學生藝術節(jié)藝術論文“特等獎”。
參展,榮獲獎項:
“全國高校師生作品展”(優(yōu)秀獎1989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三屆新人新作展”(1995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六屆書法篆刻展”(1995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二屆正書展”(1996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首屆篆刻藝術展”(2001山東。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首屆南方長城杯書法大賽”(二等獎2002湖南。湖南書協主辦)
“當代青年書畫大賽”(一等獎2002北京。、中國書協主辦)
“2005國際書法篆刻年展”(一等獎2005河南。書法導報社主辦)
“全國第二屆蘭亭書法展”(藝術獎2007安徽。中國書協主辦)
“荷之韻一全國書畫名家邀請展”(2008山東。濟南市政府主辦)
“國大閱兵題聯”(二等獎2009北京。中國楹聯學會主辦)
“全國首屆篆書展”(2010貴州。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第三屆扇面展”(2010湖北。中國書協主辦)
“全國楹聯書法繪畫邀請展”(二等獎2010北京。中國楹聯學會主辦)
“當代楷書創(chuàng)新展”(入展2011年。中國書協、河北省文聯)
“首屆中韓優(yōu)秀書畫家”(韓國國會邀請展。2011韓國首爾)
“百名博士寫百米長卷”(2011年天津某文化公司主辦)
“國際簡牘帛書邀請展”(2011年湖南。湖南文聯主辦)
“西南大學書法論壇暨全國名家邀請展”(2011年重慶文聯、西南大學主辦)
“中意韓三國名家書法邀請展”(2012年中、韓、意三國?!吨袊鴷嫛冯s志社)
“啟功《論書絕句百首》書法名家邀請展”(2012年北京師大藝術與傳媒學院)
“當代最具學術價值與市場潛力的藝術家作品展”(2012年北京國家畫院)
“全國梅花書畫名家邀請展”(2013年南京梅花藝術館并任藝委會委員)
培爾的書法,與其篆刻同調。我們不必對培爾掌控毛筆的能力有任何懷疑,就像瓦薩里對米開朗琪羅的形容一樣,培爾在紙面上對毛筆的操控,與他在石面上使運刻刀同樣靈巧、同樣大氣,并且更容易得心應手、直抒胸臆。能大能小、收放自如,其小字行楷清雋靈動,大字行草、篆書奔放豪邁,非碑非帖,不拘某家某派,講求的都是書寫的迅疾暢情、任運天成。
培爾進而將其篆刻與書法的藝術理念運用于繪畫,他的山水與其書印也是同調的。朱景玄《唐朝名畫錄》曾經有對王墨的形容:“凡欲畫圖幛,先飲;醺酣之后,即以墨潑,或笑或吟,腳蹙手抹;或揮或掃,或淡或濃,隨其形狀,為山為石,為云為水;應手隨意,倏若造化。圖出云霞,染成風雨,宛若神巧,俯觀不見其墨污之跡,皆謂奇異也?!迸酄柌缓镁?,行為也不癲狂,除去這兩條,而補充以賦彩、題款、用印三事,他的畫大致可以復現王墨的作畫過程。他巧用水、敢施色,善用虛、能深入;隨意潑染的淡淡彩墨使構圖不拘一格、天趣盎然,以墨筆皴擦勾勒的山石木葉又逸筆草草、質實通透;暖灰的色調交織鮮明的彩墨以表現丘陵的溫潤清新,云煙的彌漫融合水光的空明更突顯水鄉(xiāng)的靜謐靈秀。楚默先生評論培爾的山水時說:“清新與朦朧交織,簡潔與深遠共存?!边@段話得之甚深。
培爾的山水是飽含深情的,不能光用眼看,尤須用心體味;體味之后再去細看,你會越看內容越多,越看景象越深,越看越會覺得,培爾的山水與他的題款書法、鈐用印章,可謂三者貫之以一心,一體見之以三面。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09)10-0115-02
工筆花鳥畫是中國畫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同時是民族傳統(tǒng)繪畫中具有悠久歷史和豐富技法的一門獨立的學科。在工筆畫藝術中,大多都選取形象俱佳、富有中華民族審美特征的動植物形象入畫。在技法上以線為主,以求真寫意為目的,用筆精細,造型嚴謹,具有裝飾意味。工筆花鳥畫是高師美術教育專業(yè)的重要課程之一,以培養(yǎng)和提高學生工筆花鳥畫的審美素質,掌握工筆花鳥畫的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為目標。但是,高師學生在入學前一直學習素描、色彩等西方繪畫基礎,對民族傳統(tǒng)繪畫知之甚少,在接觸到工筆花鳥畫的時候,學生面對各種工筆花鳥畫技法往往無所適從。加之三年制高師美術專業(yè)學生在校學習的時間短,各種專業(yè)、公共課程學習任務重,在中國花鳥畫方面的課時量少,由于工筆畫的制作程序需要較長時間,故課時不足的情況在工筆花鳥畫方面最為突出。在有限的時間里,使繪畫基礎較為薄弱的高師美術專業(yè)的學生在工筆花鳥畫的學習上取得較為理想的收獲,并為日后在這一方面的發(fā)展打下良好的基礎,是高師美術專業(yè)教師努力的方向之一。筆者結合自己的教學實踐,談談自己在這方面的認識。
一、臨摹是學習工筆花鳥畫的基礎
臨摹是工筆畫教學中首要的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但是臨摹什么和怎樣臨摹,是需要教師認真考慮的一個問題,否則,就很難達到預期的教學目的和教學效果。學生在剛剛接觸到工筆花鳥畫的時候,在豐富的技法和各種精彩紛呈的畫面之前,他們往往無從著手。所以,對于工筆花鳥畫的學習,必須在教師的指導下,根據學習者的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臨本,掌握正確的方法。選擇了適合臨本,掌握了學習的方法,才能使學習事半功倍。通過臨摹,讓學生理解原作的章法與色彩,學習前人的筆墨技巧和表現方法,熟悉與掌握工筆畫的繪制程序和技能技巧。只有先學習、掌握、繼承了前人的勾線技巧、設色技法、構圖規(guī)律之后,結合寫生和創(chuàng)作強化學習所得,為實現運用和發(fā)展傳統(tǒng)技法,能動地反映現實生活的目的打下良好的基礎。所以,要指導學生在臨摹上狠下功夫。初學者應以選擇技法基礎、內容簡單的繪畫作品作為臨本,由淺入深,不能選擇技法復雜的現代工筆花鳥畫作品為臨本。優(yōu)秀的臨本很多,傳統(tǒng)臨本如五代時期徐熙的《豆花蜻蜓》,宋代、崔白的《寒雀圖》,南宋李迪的《雪樹寒禽圖》、《雞雛》等,現代陳之佛、于非、金鴻鈞、俞致貞等的作品也是比較好的學習范本。初學時不一定臨摹完整的作品,在給學生授課時,要求他們只臨摹局部,待掌握了基本的技法、基礎稍好之后再臨摹整體。這樣學生容易靜下心來較快掌握。
二、通過寫生為工筆花鳥畫創(chuàng)作奠定堅實的基礎
工筆花鳥畫是以自然界的花卉和禽鳥及其生存環(huán)境為創(chuàng)作題材的,要描寫刻畫這些生靈,就要求我們到生活中尋覓它們的蹤跡,搜集它們的形象,體會其中的情趣。所以,寫生是走向創(chuàng)作的第一步,這也是工筆花鳥寫生課的重點所在。從歷史上看,中國花鳥畫寫生蔚然成風,代代相傳。凡有成就的畫家,無不注重寫生,他們的成功之作,也無不是從寫生中產生。五代時黃簽在壁畫中畫花竹和稚雞,飛鷹見了都想去飛捉,這不能不說已達到了“和生者畢肖”的程度。從故宮博物院珍藏的《珍禽圖》中,我們也能見到他精湛的寫實能力。
寫生的過程是在自然感悟中對傳統(tǒng)的一種升華和再造,對固有程式和模式的一種突破和重組,是對傳統(tǒng)的一種發(fā)展和突破。老師要引導學生以自己獨特的眼光和視角去發(fā)現那些自然界中不曾被人發(fā)現的美,那些不起眼的、容易被人忽略的東西,去表現那些傳統(tǒng)畫冊、經典、博物館中看不到的事物,小題材可以表現大思想。通過寫生使學生由感性認識轉變?yōu)槔硇哉J識,再升華到帶有主觀意念的藝術形象,為工筆花鳥畫創(chuàng)作奠定堅實的基礎。
三、完成從臨摹到寫生再到創(chuàng)作的轉換
在學生大量臨摹后熟悉了各種技法,通過寫生積累了一些素材之后,課程的后期進入了創(chuàng)作階段,教師必須充分發(fā)揮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循序漸進地按照如下步驟進行訓練:參照寫生整理畫稿,按折枝花卉、小品構圖的形式進行勾填設色,完成畫作;根據自己對生活的感受,參考寫生畫稿,按全枝構圖的形式進行勾填設色,完成畫作;自選材,自命題,形式和表現手法自定,進行工筆花鳥畫創(chuàng)作;指導學生也可以參照所拍的照片進行加工調整以構成完整的畫面,引導學生在畫面中融入自己的真情實感以及想要表達的意境,選擇適合、恰當的表現技法,通過制作達到理想的畫面效果。這樣一來,每個學生都能順利完成自己的創(chuàng)作作品,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獲得身心的愉悅和強烈的成就感,使學生逐步掌握工筆花鳥畫的創(chuàng)作過程和方法,從而提高其創(chuàng)造能力。
四、加強理論基礎知識和傳統(tǒng)文化修養(yǎng)
一些學生對傳統(tǒng)的理解和學習存在著嚴重的斷代,一方面是對國學和傳統(tǒng)知識的缺乏,一方面是外來因素的干擾將中國畫的傳統(tǒng)體系沖擊得七零八落。對傳統(tǒng)文化的研究是工筆花鳥畫教學的一大利器,正如傳統(tǒng)畫論是中國畫教育的重要一環(huán),教師的傳授分兩部分:一教畫理,二教畫法。中國畫的最高旨意應當是“道技合一”,工筆花鳥畫教學更是如此。在教學過程中充分做到理論聯系實踐,必須把傳統(tǒng)文化、時代精神、現實生活三者有效地結合起來,“筆墨當隨時代”,要具有現實觀照的藝術涵養(yǎng)。
中國哲學、中國美學、中國古代畫論是中國畫理論建設之本。美術教育是文化教育,因此,我們培養(yǎng)的不是能工巧匠,而是文化人。目前,全國高師美術教育都有向專業(yè)藝術院校看齊的通病,這其實是片面的教學觀。它首先忽視了理論教育的地位,美術教育只是做表面文章,學生畢業(yè)前最重要的是舉辦一次畢業(yè)創(chuàng)作展,而教學過程中對于學生人品、學識、綜合素質等和師范關系最密切的因素則被忽視了。這種教學方式和教學目的只是片面追求技法提高的短期效益,而沒有遵循美術教育的規(guī)律,更沒有把握住高師美術教育的目的和方向。因此,筆者認為在三年制高師美術教育的工筆畫教學中,要加強中外美術史、美術概論的教學,還要加強中國畫傳統(tǒng)和現代美學以及傳統(tǒng)和現代工筆畫欣賞教學,而且隨著學生由低年級向高年級的發(fā)展,理論教學要不斷升級,學術層次要深入發(fā)展。譬如從對傳統(tǒng)工筆畫的研習到現代工筆畫的創(chuàng)作,要特別對工筆畫裝飾性、色彩規(guī)律和構圖形式加以研究。
五、運用多媒體教學手段激發(fā)學生學習工筆花鳥畫的興趣和愿望
恰當地運用多媒體輔助教學手段,能夠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為學生提供豐富的學習信息和繪畫素材,從而優(yōu)化課堂教學,促進學生繪畫能力的提高。講授工筆花鳥畫的表現形式和藝術特色時,可利用網絡資源中有關工筆花鳥畫的圖片投影在銀幕上進行分析、講解。教師可搜集整理工筆花鳥畫的豐富資源,制作精美課件,一面演示一面講解,增強形象性和趣味性;還可以到廣闊的生活中去擷取繪畫的素材,自然界中的花鳥樹木、生活場景等等,都可以在寫生的同時拍成數碼照片,在多媒體上演示,師生共同探討,理出一條生活―素材―創(chuàng)作的思路,充分調動學生的創(chuàng)作積極性。再者,教師可將自己的工筆花鳥畫作品拿來讓學生近距離欣賞,結合作品向學生講述創(chuàng)作時的想法、目的、制作技法等,讓學生更加直觀地欣賞工筆花鳥畫、了解工筆花鳥畫、感受工筆花鳥畫,從而激發(fā)起學習工筆花鳥畫強烈的興趣和欲望,形成強大的學習動力。
工筆花鳥畫是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包含著大量傳統(tǒng)文化的元素,這些元素有育人的功能。結合高師美術教育的整體效應,我們不但要教會學生掌握工筆花鳥畫的基本技法,更要通過這門課程的教學,使學生領會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提高藝術審美力,加強人文修養(yǎng),弘揚祖國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
[參考文獻]
[1]李楨孝.工筆花鳥畫技法[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26~33.
民間藝術能否融入幼兒課堂教育,關鍵得看其有沒有實用價值和可操作性。幼兒教育加入民間藝術是為了讓原有的課程內容以另一種異于傳統(tǒng)課程的形式呈現在課堂上,不是生搬硬套機械式的添加。我園研究的科研課題:冕寧民間刺繡在幼兒美工活動中的轉換運用就是在探索如何采用一種新的方法把民間藝術和幼兒的課程有效地結合,以一種生動活潑充實有趣的方式展現在幼兒的面前,使他們的學習由一種單純的“玩”變成一種有效的“玩”。當然,幼兒教育融入民間藝術不是對民間藝術的全盤復制,不能過分強調民間藝術而舍本逐末,應當選擇性的添加和融入到幼兒教育中。
一.民間藝術具有的特殊的教育價值
我國的民間藝術源遠流長,是中華民族文化傳統(tǒng)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民間藝術對當代的幼兒教育事業(yè)有著重要的意義。幼兒需要從小培養(yǎng)一種愛國思想,就必須對我們國家的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有所了解。民間藝術是我國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的典型代表,因此,在幼兒教育課程中有選擇性的添加是一項很有意義的舉措。此外,民間藝術有其自身的獨特魅力和重要功能。人們的日常生活,從衣食住行到發(fā)明創(chuàng)造處處能看到它的縮影。如冕寧縣域內流傳的十字繡,黑底白花,簡潔樸素,鮮明和諧,從孩子們穿的黑底白花領褂,大人們用黑底白花的翁裙背小孩,婦女腰上圍的黑底白花的花圍裙等方面都可以看出,它早已以一種物態(tài)化的形式扎根于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中。在精神文化層面,它也以一種潛移默化地方式改造、影響人們的認知方式、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道德觀念等多個方面。因此,民間藝術對幼兒智力潛能的開發(fā)、思想品德的培養(yǎng)、審美能力的提高等方面的培養(yǎng)都有巨大作用。民間工藝取材于我國勞動人民自身的生活,具有很強的實用性和操作性,許多作品都傳達了我國民間藝術傳統(tǒng)的精髓。開展這項內容不但能陶冶幼兒的審美情操,讓幼兒充分體驗藝術美帶來的精神愉悅,而且鍛煉了幼兒的認識、欣賞、思考、創(chuàng)作能力等。民間工藝中常常包含著勞動人民的樸素情感,流露出人們對真善美的崇尚,滲透著我國本真哲學,如儒家道家法家甚至佛家等正統(tǒng)思想。這些優(yōu)秀的價值理念、思想情感都會對幼兒的良好發(fā)展產生積極的影響。
二.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的課程價值
2.1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具有社會與個人價值
民間藝術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典型代表,它是中華民族文明之源,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這條大河的一個重要分支,它與生俱來的鄉(xiāng)土情味和地域特色最容易取得人們精神上的共鳴和認同,甚至喚醒深藏在每一個中國人心中的愛國情愫。培養(yǎng)學生與傳承文化是教育工作者的神圣職責,因此學前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在符合國家、社會、家長提出的要求下滿足幼兒的發(fā)展需要。這就提醒我們,主體價值的體現必須以社會價值為根據,幼兒自身得不到發(fā)展,文化傳承又從何談起。當然,實現社會價值不能影響幼兒的身心發(fā)育,必須以一種積極健康的趨勢良性發(fā)展。
2.2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可以彌補幼兒課程的不足
民間工藝有很強的地域性,它會以當地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作為落腳點,滲透著當地人民的生活氣息和鄉(xiāng)土文化,因此它不同于當前制度化的教育體制。當前的幼兒教育課程很難看到帶有生活氣息和鄉(xiāng)土情味的民間文化,而我園將冕寧民間刺繡轉換應用到幼兒美工活動中則是一種貼近自然、貼近生活,融入民俗的教育方式,這正體現出民間工藝的實用性和教育價值。民藝誕生于普通人民生存的地方,與當地風土文化聯系緊密,和其它手工制作相比,它更能給幼兒帶來生活氣息。將民間工藝活動與幼兒教育有機的結合在一起,所帶來的必然是有濃郁生活氣息的課程。因此,我園開展的科研課題――冕寧民間刺繡在幼兒美工活動中的轉換運用的研究是實現幼兒園課程教育民藝化的一個很好平臺,這是民藝化的幼兒教育的優(yōu)勢。
三.民間藝術融入幼兒園課程的思索
3.1利用童話語言培養(yǎng)幼兒對美工活動的興趣
幼兒喜歡可愛的卡通的事物,結合一些童話漫畫不斷提高幼兒繪畫水平,這是幼兒容易理解和樂于接受的方式?,F在的卡通漫畫豐富多樣,指導幼兒畫出自己喜歡的內容,如巴拉拉小魔仙、天線寶寶、海綿寶寶、大耳朵圖圖等。老師在示范畫圖的時候幼兒都特別激動,容易互相討論注意力不集中,老師應把幼兒盡量集中在自己周圍,讓他們清楚地看到示范畫圖的整個過程,同時要注意一邊畫一邊溝通,給他們一種心理暗示使之對畫圖不那么恐懼,消除壓力,從而接受繪畫這一活動,然后引導幼兒大膽的畫出刺繡作品中的圖案:“大團花”、“吊吊花”等較復雜的圖案。對幼兒畫出的圖畫,用童話式的語言進行評論,多對幼兒的進步和發(fā)現給予鼓勵,使他們更樂于去做這一項繪畫活動。
3.2結合手工活動開展繪畫,激發(fā)幼兒對美工活動的興趣
手工課程包含泥工活動、紙工活動等。繪畫與手工結合的美工活動,不僅僅是像繪畫活動那樣要求作品的好壞,而更注重幼兒從動手參與活動中體會到的樂趣,因此這是大多數幼兒所喜愛的課程,幼兒在玩泥、剪紙、繪畫、填色、穿線、拓印、排水、扎染、彩線編織、粘貼等活動中對事物的認知,有利于他們在以后的生活中模仿和利用這些模型。例如,通過給漫畫涂色染紙,可以提高他們的整體感知能力。折疊、剪紙等活動,可以讓他們理解對稱結構。
3.3幼兒教師在教學方法上要靈活創(chuàng)新
教師在幼兒民間藝術教育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教師的幫助幼兒面對民間藝術作品時有自己的判斷,能做出自己的審美反應,幫助他們掌握怎么樣認知和感受民間藝術作品的精髓,這是培養(yǎng)幼兒審美感和認知能的關鍵。教學內容的選材上,以靈活多樣富有樂趣的方式進行教學,這樣幼兒才更愿意參與到課堂中。課堂上采用分組教學的方式,強帶弱,大帶小,認真的和不認真的為一組,課后和家長溝通,要求家長在家督促幼兒多做民藝手工活動,如剪紙,剪吊吊花、大團花,做紙風車,泥塑。在家長的指導下了解民間藝術,如冕寧刺繡:繡花鞋墊、繡花領褂、繡花翁裙、繡花圍裙等。經常組織一些制作小工藝品、繪畫、剪紙的比賽,并設置獎品評選優(yōu)勝,這樣更能帶動幼兒參與的積極性。教師要為幼兒提供自由發(fā)揮的平臺,讓他們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對幼兒的培養(yǎng)必須循序漸進,不可急于求成,應該針對他們的興趣將民間藝術有機的設置在課程中,這樣才能得到教學雙贏的目的。
結論
民間藝術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瑰寶,了解它就是了解我們民族的歷史和文化,欣賞它就是感受我們的民族精神和情感。幼兒教育融入民間藝術是我國教育事業(yè)一個大膽嘗試,同時也是對我們優(yōu)秀民族文化的一種繼承和弘揚。此項舉措不僅使現代教育保持了中國民間文化的藝術根源,又賦予了其新的時代意義,或許還會開啟我國教育之路向更遠的方向發(fā)展的大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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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的染色藝術,是把以往用于紡織品圖案的印、染色技術提取出來,作為一種藝術創(chuàng)作手段加以利用,它以現代視覺語言,全力追求畫面的簡潔效果和清新魅力,并努力表現隱藏于畫面之中的民族之魂和作者的個性情懷。有資料顯示,從人類開始裝飾自身的時候起,染色藝術就誕生了。其中有起源于印度的蠟染,也有發(fā)源于我國而后又在唐代傳入日本的蠟染織物。然而,把染色藝術發(fā)展到如此面貌嶄新和藝術高度的卻是日本。自明治以來,從為海外萬國博覽會制作壁掛及其它紀念性作品,染色藝術已經和油畫、版畫、日本畫等其它繪畫藝術一樣,廣泛得到政府的支持、專家的認可和廣大國民的喜愛,從而確定了它在美術領域的獨立地位,成為國民喜聞樂見的新的美術形式。
染色藝術,重在染色。有些作品對厚重古雅的色調有所追求,強調藍、茶、黃、黑等天然染料樸素之美,有的則有效地運用了化學染料那種明快、鮮亮的色彩魅力,使作品富有強烈的現代感??傊?,作者把色彩作為情感的抒發(fā)與寄托。造型上雖然也有寫實的,但卻能跳出傳統(tǒng)寫實的理念和模式,把簡潔的塊面運用和理性的畫面構造作為敘述語言。有的畫面構成氣勢雄渾,極有震撼力,有的作品造型雖然近乎于刻板,然而涌動著一種激情與風骨。那種顯著的色調構成和構圖的多樣化,對于不同景物和事物的解讀力,高度的概括性,造型的裝飾性,到位的造型力,具體和抽象的和諧,使染色藝術的風格獨樹一幟,富有極強的藝術個性和感染力。
我們強烈地感到,在現代化達到相當程度的日本,一方面大量輸入西方現代技術,物質文明極大豐富;同時,古老的民間傳統(tǒng)工藝品越來越得到人們的珍愛和強烈需求,成為現代人精神文化生活必不可少的東西。這并非偶然。由于戰(zhàn)后日本經濟高速發(fā)展,使日本成了高效率、高收入、高消費的國家。隨著民眾生活水準的不斷提高和生活習慣上的歐化,對美化生活的要求越來越高。人們總是渴望得到物質與精神的平衡享受?;谶@種社會的發(fā)展需求,現代日本染織作家們,立志克服過去手藝人的匠氣,而以現代染織造型作家的姿態(tài)登場,作品日趨文化性。也順應時代要求,直面現代藝術,創(chuàng)作了不少具有民族情感和個性強烈的染織作品,如:具有民族特色的屏風畫,在傳統(tǒng)器物上表現現代美。還有作為室內裝飾的壁畫、壁掛或橫額,多以表現風俗民情為內容。一些頗具地域色彩的民藝品,也都是運用了蠟染及友禪染、紅型染及型染畫等手法制作成的藝術欣賞品,風格粗獷、單純大方,感情熱烈、真誠奔放,充分表現了作者的聰慧和對美的獨特見解??戳诉@些作品,使人一目了然而回味無窮。另一方面,還有結合現代建筑,如賓館、美術館、博物館、會議中心等人群集聚的場所,制作的現代纖維作品都極為鮮明地體現了20世紀現代藝術的特色,給人以時代感和材質美的享受,與現代人的生活氣氛和建筑環(huán)境十分協調。
這些藝術品,在民族文化交流方面和對外貿易方面已成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其中,有些獲獎作品成為當代日本民族燦爛的文化遺產,被收藏于國立美術館。有幾位染織作家(染色藝術家和纖維藝術家)已被國家指定為“人間國寶”(無形文化財產保持者),這些藝術家在繼承和發(fā)掘民族傳統(tǒng)的基礎上,不斷進行藝術性探索,努力開拓著新的創(chuàng)作途徑。近年來,配合現代建筑藝術,染色藝術和纖維藝術在室內裝飾中,起到了豐富人們的精神文化、提高人民的文化素養(yǎng)、美化人民生活環(huán)境的作用。因此,藝術研究者把它看作是建筑藝術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之一。
其實一些傳統(tǒng)染色技法,如蠟染、絞染等,據歷史考證,幾乎都是先后從中國傳入日本,而后又有了很大發(fā)展。在日本久負盛名的“西陣織”絲織藝術品及其技術,就是隨著我們的祖先秦人帶到了日本的京都,現代染織作家又將其發(fā)展為可以與雕刻藝術相媲美的藝術;還有我國染色中的藍染,傳入日本的沖繩島以后,被發(fā)展為具有濃厚地方色彩的紅型染,日后幾十年中,被當代日本民藝運動的倡導人之一,已故東京藝術大學教授芹澤圭介先生研究創(chuàng)新為頗具藝術特色的“型染畫”,為當代日本染色藝術增添了不可磨滅的光彩。這些本來都屬于中國自己的民族文化遺產,但沒有應有的重視和繼承,有些甚至將面臨人亡藝絕的危險。我們有責任呼吁,如果再不及時搶救,將會造成我們在經濟上的,更為重要的是民族文化藝術上的損失。如果我們能盡快地把這一事業(yè)重視起來,就會大大有益于我們挖掘、研究、整理我國傳統(tǒng)的民族藝術,包括少數民族的藝術,特別是民間工藝美術。這對于傳承民族藝術,提高藝術品的文化品質,促進文化藝術事業(yè)發(fā)展,有著積極的意義和文化價值。同時也無疑對開拓我國纖維藝術和染色藝術,繁榮我國美術創(chuàng)作,將歷史性地起到奠基作用。日本的經驗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對此我們應該充滿信心。
由于日本很早就注意了民俗學這一學科,對民族藝術的保存與發(fā)展起到了很大作用。從近代日本思想家柳宗悅的民藝運動,到大阪、倉敷等城市的民藝館以及大阪民族學博物館的建立,大大激發(fā)了日本人民珍惜民族遺產和進一步弘揚民族文化藝術的欲望。好多藝術家努力成為學者型的藝術家,除廣泛學習民族文化外,陶藝家研究多種釉的結合,染織作家研究色的化學反應。藝術與科學的相互滲透,造就了日本一批具有現代特質的藝術家。包括日本畫畫家和現代雕塑家,他們極為重視材料的選擇和制作所產生的藝術效果,作品不論在表現手段與藝術風格上都有相當的創(chuàng)新性,使當代日本美術事業(yè)的發(fā)展為世界注目。
日本的纖維藝術和染色藝術,之所以能夠蓬勃發(fā)展,脫穎而出,也得力于獨特的創(chuàng)新教育。其特點至少有如下幾點:
一、極力反對模仿,重視藝術創(chuàng)造,培養(yǎng)重點是,在探索和發(fā)展的氣氛中發(fā)展學生個性和創(chuàng)造力。所以在師資力量的配備上,既有頗具實力的教授講造型基礎,也經常聘請活躍在藝術界的先鋒藝術家講藝術論,以此培養(yǎng)學生全面的藝術素質。
關鍵詞:中西方;園林藝術;差異
一、中西方園林藝術的特點
(一)中國園林藝術的特點
1、追求自然美。中國園林追求自然的美學思想主要受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思想的影響,他們認為“自然為萬物之本”、“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上善若水,上德若谷”,崇尚自然、追求虛靜、逃避現實,向往原始自然狀態(tài)生活的哲學思想深深影響了當時人們的世界觀、人生觀、藝術理想和審美情趣。
2、追求含蓄美。中國園林形成含蓄的特點,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受中國詩畫的影響,詩貴含蓄,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另一方面是與追求自然、追求意境這兩大特點有著十分密切的內在聯系。中國園林在“天人合一”的理念指導下,在尊重、崇尚自然的前提下進行規(guī)劃造園,創(chuàng)造和諧的園林特色;源于自然,但又高于自然,把自然美與人工美巧妙地結合起來,達到了“雖由人作,宛如天開”的境界。
3、追求意境美。中國園林是文人、畫家、造園家和藝匠對自然山水的渴望和追求,深悟山水的形象特征和內涵,并把對自然山水的認知,帶到園林藝術創(chuàng)作中,這種融匯了客體的景和主體的情的藝術意境,一直是中國園林刻意追求的境界。給景物以藝術的比擬和象征,想象上的“人格化”,使園林富有詩情畫意,如選石,強調山石的“透、瘦、漏、皺、清、丑、頑、拙”,梅花表示風骨清高,松柏喻示堅貞,在中國園林中,作為審美對象的山水花木等,完全成了審美主體抒發(fā)主觀情緒意趣的載體。
(二)西方園林藝術的特點
代表西方園林風格的是l7世紀下半葉法國古典主義造園藝術,強調駕馭自然、改造自然,“強迫自然接受均衡的法則”,因此形成的基本特點是:整齊劃一、均衡對稱,具有明確的軸線引導,講究幾何圖形的組織營造,甚至連花草樹木都修剪成規(guī)矩方圓,一切都納入到嚴格的幾何制約中去,一切表現為一種人工的創(chuàng)造,強調人工美。
二、中西方園林藝術的差異
1、總體風格的差異
由于中國園林追求的是意境美,追求“境生于象外”的藝術境界,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哲學,主張酷愛自然,提倡自然之美、樸素之美,強調自然、自由、自我的思想, 反對一切清規(guī)戒律,要在自然的無限空間中得以自我心靈的抒發(fā)和滿足,所表達的是“物與神游,思與境諧”的審美意識。因此,中國的古典園林是以和諧一致、參差不齊、曲徑通幽、峰回路轉、影影綽綽以及含蓄回味的特點,從而做到“雖由人作, 宛自天開”,充分反映了中華民族對于自然美的深刻理解和鑒賞力。西方從柏拉圖到法國浪漫派都是以建筑的幾何法則和審美思想來規(guī)劃園林,他們把園林看作是建筑的附屬和延伸,形成了幾何式的園林風格,布局上有明確的中軸線貫穿全國, 講求絕對的對稱,園林中的景物設計都有精確的比例和嚴整的幾何圖案,道路筆直而又平坦寬廣,園林中的水體和花壇也都是規(guī)則的幾何形,甚至連樹都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傊?,一切都被納入到嚴格的幾何制約中去,以及表現為一種人工的創(chuàng)造, 表露“人是萬物之靈長”的思想和人的自由意志。
從總體風格上看,中國的園林缺少人工造作的物質力量以顯示與自然對抗或對自然的征服,相反,總追求與自然的和諧,追求從屬于自然,服從于自然,與自然相一致的境界。中國文人的鄉(xiāng)居生活與西方中世紀的碉堡里的莊園主頗不相同,更多的是與自然山水的親近,更多表現出深堂琴趣,柳溪歸牧,寒江獨釣,風雨歸舟的特定的詩情畫意,而西方的園林風格展現了人類享受自然,擁有自然,征服自然的思想觀念。
2、歷史淵源的差異
中國園林發(fā)源于商、周時期,最早的形式是囿,囿是將一定的天然地域加以圈圍,并在其中放養(yǎng)動物,以供帝王貴族狩獵游樂之用的場所,基本上保持了原有的自然地貌,審美與實用結合在一起。西方園林作規(guī)則式布置,最初大都出于農事耕作實用的需要,如法國的花園就是起源于果園菜地,在一塊長方形的平地上,由灌溉水渠劃成的方格,果樹、蔬菜、花卉、藥草整整齊齊地種在這些格子形的畦里,在此基礎上,種上灌木和綠籬,形成簡單樸素的花園,便是法國古典主義園林的雛形。
3、政治形態(tài)和美學思想的差異
中國園林從原始狀態(tài)脫胎出來,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工園林,園林從生產生活走向藝術是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此期社會動蕩,戰(zhàn)亂頻繁,階級對抗尖銳,政局復雜多變,使得一些文人士大夫階級的自信心遭到崩潰,理想幻滅,并逐漸確立了以自然、適意、淡泊為特征的人生哲學與生活情趣,追求的是一種文人所特有的恬靜淡雅的趣味、浪漫飄逸的風度、樸實無華的氣質。許多文人雅士避凡塵,脫世俗,寄情于山水,有的甚至隱身于山林,復歸大自然。正是此種崇尚自然的社會風尚,使藝術家產生了表現大自然優(yōu)美的情感動力,勢必在文藝作品上打上深刻的烙印,從而影響到園林藝術的創(chuàng)作。在西方, 17世紀的法國逐漸成為歐洲最強大的中央集權國家,頌揚至高無上的君主,贊美絕對君權和專制政體,隨之成為時代文化的新趨向和藝術創(chuàng)作的新主題,推崇唯理主義,以幾何和數學為基礎的理性判斷完全代替直接的感性審美經驗,不信任眼睛的審美能力,代之以兩腳規(guī)和數字來計算美,力圖從中找出最美的線型比例。此種數學的或說幾何的審美思想,一直頑固地統(tǒng)治著歐洲的文化藝術界,不僅左右著建筑、雕刻、繪畫,同時深刻地影響到園林,西方幾何形園林風格正是在這種“唯理”美學思想的影響下逐漸形成的。
4、宗教信仰的差異
在封建時代,世界各國的意識形態(tài)領域,基本上均由宗教觀念統(tǒng)治著,歐洲有基督教,中國有佛教,盡管宗教和園林藝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兩者并無直接關系,但宗教的傳播和發(fā)展要借助包括園林在內的文學藝術形式和力量,而園林藝術也或多或少地反映人們的宗教生活。宗教對我國園林影響最大的是佛教,由于傳播佛教的需要,各地建寺成風,并形成一種與佛教密切相關的園林類型―寺廟園林。中世紀的歐洲,由于只有教會和僧侶掌握著經濟命脈和知識寶庫,因此寺院十分發(fā)達,園林在寺院中發(fā)展,并形成寺院式園林。在不同的宗教影響下形成了各自特色的宗教園林類型。園林藝術對宗教的傳播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寺廟、教堂等宗教建筑及附屬園林不僅為宗教活動提供物質場所,也為宗教創(chuàng)造了一個神秘的氛圍,達到從心理上征服人的目的。
三、中西方園林藝術差異的意義
深入研究中西方園林藝術差異可以透過園林特點這一表面現象,使我們能更加深入了解中國和西方園林的造園史、園林藝術的本質特征,并充分感受到不同歷史、不同民族的審美意趣,人類文明的多元和多彩。在各種文化、文明互相交融沖擊的今天,有利于我們在造園、景觀設計時除弘揚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外,還能更好地吸收和借鑒其他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成果來充實和提高自己的作品,使整個人類的園林文化顯得更加絢麗多彩。
結論:
終上所述,中西方園林藝術在風格、歷史、政治形態(tài)、宗教等很多方面都有不同,正是因為這些不同,才造就出了風格迥異的兩種園林形式,也為后人的研究帶來了很好的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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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K87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2)06-0001-18
第464窟(張大千編號308窟,伯希和編號181窟)位處莫高窟最北端,左與第465窟,右與第463窟相毗鄰,其規(guī)模在莫高窟屬于中等,有前后二室。前室平頂,略有尖脊,頂部地仗大部分脫落,僅存東南角的千佛十余身。南北壁中部繪屏風式方格連環(huán)畫善財五十三參變,畫面受人為損毀嚴重,多處被切割、刻劃。通往后室的西壁甬道口南北二角元代加砌坯墻,向東延長甬道,于西北角和西南角各封堵成獨立的兩個小方室。其中,西北角尚存半截坯墻,而西南角已蕩然無存,唯地面尚存墻跡。后室繪觀音三十二應化現變。
該窟形制較為反常,前室大,而作為主室的后室反而小(圖1),有違常制。何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學界存在著兩種推論,其一,“推測可能非一次性完工,后來鑿設后室時限于條件而未能挖掘成大于前室的后室”。其二,“從目前窟前崖面現狀看,現在的前室門外鑿崖為北、西、南三堵陡立的平面壁,西頂呈披形,表明原為一個窟室,可能是前室,后隨崖體一起坍毀,或許原來是半石崖半木建組構的前室或窟崖,今毀失。今之前室則為原來的主室”[1]。后一種推測得到了考古學成果的支持[2]。原前室塌毀之遺跡至今依稀可辨。
一 張大千的記述及存在的問題
20世紀40年代初,張大千先生曾對莫高窟北區(qū)包括第464窟在內的洞窟進行過挖掘,認為第464窟為“西夏、回鶻修”,對窟中內容作了如下敘述:
回鶻佛經故事
北壁,二十方,每方間以回鶻文字,高六尺,深一尺六寸半。
南壁,十九方,每方間以回鶻文字。
南壁,佛經故事,東端上書“唵嘛彌把密吽”印度等四種文字。
北壁,佛經故事,東端上橫書印度等三種文字,下書:“語行無常,是法生滅”①、“唵嘛尼把密吽”。
又回鶻文字:“生滅滅己,寂滅為樂?!?/p>
西夏人畫菩薩,一區(qū)。外畫一圓形。西壁正中、上。
觀音、普門品二十方,每方高二尺,廣二尺一寸。西、南、北三壁
佛,四區(qū),龕頂、四面。
又,一區(qū),龕內、藻井。
回鶻人畫菩薩,二區(qū)。高三尺四寸,龕門、兩旁。
又上有佛各二區(qū),外畫一圓形,并有回鶻題字。
賢劫千佛,龕門、頂。
回鶻文,兩方,高四尺三寸,廣一尺五寸。剝落,龕內東壁、左右
印度文“唵嘛尼把密吽”,四寸大。龕內東壁上、間以花枝。[3]
張氏所言第464窟為“西夏、回鶻修”的問題比較復雜,將于下文詳述,這里僅就張氏對窟內壁面題字記錄方面所存在的問題略作申述。
其一,前室南壁“東端上書‘唵嘛彌把密吽’印度等四種文字”,由上至下,依次應為用梵文、藏文、回鶻文和漢文書寫的六字真言(圖2)。
其二,前室北壁“東端上橫書印度等三種文字,下書:‘語行無常,是法生滅’、‘唵嘛尼把密吽’。又回鶻文字:‘生滅滅己,寂滅為樂’”(圖3)。所謂“三種文字”,由上至下,依次為梵文、回鶻文和藏文。其下文字,張氏所述有誤,應改為:
其下中間為漢文與八思巴文合璧書寫“唵嘛尼把密吽”右書漢文“語行無常,是法生滅”,左書漢文“生滅滅己,寂滅為樂”。
八思巴文創(chuàng)制于忽必烈時期。忽必烈尊崇藏傳佛教,以藏傳佛教薩迦派第五代祖師八思巴為“國師”,命他以藏文字母為基礎創(chuàng)制新的蒙古文字,以取代原來流行的回鶻式蒙古文,故稱“蒙古新字”,又稱“蒙古國字”,俗稱“八思巴文”。至正六年(1269)二月,這種新文字正式頒行全國。八思巴文是一種拼音文字,絕大多數字母仿照藏文體式而呈方形,少數字母采自天城體梵文,還有個別新造字母。這種文字雖作為蒙古國字頒行全國,但未能真正推廣下去。除去政治和文化傳統(tǒng)因素外,主要是因為這種文字字形難以辨識,而且不如回鶻式字母更適用于蒙古語的語言特點,因為蒙古語畢竟和回鶻語一樣,同屬阿爾泰語系,均為黏連語。質言之,八思巴文的創(chuàng)制既不適應社會的需要,也有違民族語文發(fā)展的自然規(guī)律,因此,盡管八思巴文名為官方文字,但民間依然使用漢字及回鶻式蒙古文,故其流行不到一個世紀,便隨著元朝的滅亡而銷聲匿跡了[4]。
另外,梵文六字真言的順序應為O mani padme hūm,但在第464窟前室北壁中似乎有書寫混亂之嫌,如尾字hūm(吽)被單寫于第1行,另行開首寫倒數第五字dme(彌),然后再寫O mani pa(唵嘛尼把)。何以如此?不得而知。
二 西夏石窟說駁議
關于第464窟的時代,學術界主要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意見。早在20世紀40年代初,張大千先生即言該窟為“西夏、回鶻修”[3]628-629,已如前述。至于何以如是斷代、定性,不得而知,大概是因為后室西壁有所謂的“西夏人畫菩薩……觀音、普門品……佛”。此后,學界多認為該窟為西夏窟,如敦煌研究院編《敦煌莫高窟內容總錄》謂“西夏窟(元重修)”①。是后,學術界多接受西夏說②。近期,西夏藝術史專家謝繼勝再撰文考證,認為第464窟為西夏窟,并以之為據,證明風格與之相近的第465窟亦為西夏窟[5]。
另一種意見則反對西夏說,如西夏石窟考古專家劉玉權在前期調查和研究的基礎上于1982年完成了對西夏洞窟的分期,從敦煌石窟中分出屬于西夏時期的洞窟88個,其中莫高窟有77個,榆林窟11個,但第464窟未被列入其中[6]。后來,劉先生對原先的分期再作修訂,將西夏洞窟分為二期,其中前期65個窟,后期12個窟,仍未包括第464窟[7]。對劉先生分期持有異議的關友惠先生,同樣也將第464窟排除在西夏窟之外[8]。梁尉英先言其為“元代早期的洞窟”[9],后又改稱“西夏洞窟”[1]。王惠民言西夏說“尚待進一步確定”[10]。
總之,學界對第464窟的分期存在西夏窟和元窟兩種說法,而以西夏說占主流。那么,西夏說之依據何在?卻一直是個謎,因為從洞窟現存壁畫中除了所謂的具有“西夏特點”的上師蓮花帽之外,看不出西夏石窟的任何特征。謝繼勝先生以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考察既有的研究成果,并特意向敦煌研究院有關人員咨詢,得到了如下結果:
通讀梁[尉英]先生的論文,作者并沒有明確說明第464窟定為西夏窟的依據是什么。主室的壁畫究竟是西夏壁畫還是元代壁畫?筆者在蘭州訪問梁先生時,先生亦語焉不詳。筆者請教敦煌研究院負責清理北區(qū)石窟的彭金章先生,他說第464窟壁畫是否為西夏壁畫他不能斷定,但第464窟的建窟時間比畫面題記顯示得更早,有可能建于北魏。此外,筆者還就第464窟壁畫請教西夏壁畫研究專家劉玉權先生,劉先生稱早期確認此窟是西夏窟,但哪一部分壁畫是西夏壁畫仍不清楚,現在的壁畫可能是元代壁畫。[5]70
可見,言第464窟底層壁畫為西夏者眾,但拿出真憑實據者鮮。有鑒于此,謝氏著專文對該窟進行研究,確認該窟為西夏壁窟。遺憾的是,同樣未舉出任何有力的證據。其主要證據有四,其一為前室南北壁所見兩則來自“大宋”的游人題記。
前室北壁西段題記,刻劃,文曰:“大宋閬州閬中縣錦屏見在西涼府賀家寺住坐游禮到沙州山寺梁師父楊師父等?!雹匍佒蓍佒锌h即今四川閬中市,宋代隸屬成都府路,南距合川市約120千米。
前室南壁西段題記,刻劃,文曰:“大宋府路合州赤水縣長安鄉(xiāng)楊到 此 寺居住沙州……”②其中的合州治今四川合川市,所轄赤水縣地當合川市西北65千米赤水鄉(xiāng),同隸成都府路。所以題記中的“府路”應為“成都府路”。
二題記書寫者皆來自今四川省合川縣北或西北,其中又都出現“楊”姓人士,書寫位置分處北壁和南壁西段,大致對應,開首皆稱“大宋”,很可能為同行者所書。這些題記不僅不支持謝氏所主西夏說,而且可看作謝說的反證。謝氏辯論說:“這些題記的年代都是在北宋年間,很可能是西夏據有敦煌之后不久……西夏據有敦煌后,敦煌地方仍然使用正統(tǒng)年號,但這種過渡時間大約只有10年左右,其典型例證就是莫高窟第444窟,當時西夏據有敦煌已10年,但窟內題記仍用中原王朝年號?!盵5]71謝氏接受的是西夏于1036年正式統(tǒng)治敦煌之說,且不論此說是否可以立足③,單就以“大宋”題記來證明西夏窟的存在而言,在邏輯上就有些不通了。論者或可作如下辯解:西夏于1036年統(tǒng)治敦煌后,勢力尚不穩(wěn)固,故允許沙州回鶻繼續(xù)向宋朝貢,敦煌石窟中出現大宋年號,也是西夏統(tǒng)治力量薄弱所致。如果此說不誤,敢問西夏在敦煌統(tǒng)治尚不穩(wěn)固的初期,朝不保夕,怎會有余力和心思來修建規(guī)模如此宏大的石窟呢?論者還可繼續(xù)辯解:正是由于西夏統(tǒng)治不穩(wěn)固,所以對第464窟壁畫的重繪并未下大工夫,只是在素面上重繪而已。果若如是,那又會產生另外一個問題:戰(zhàn)亂期間虔誠的西夏佛教徒可以作的佛事,何以至西夏統(tǒng)治穩(wěn)固后卻不能繼續(xù),以至于半途而廢呢?不可思議。謝氏所舉證的二題記不僅不支持西夏說,而且會起到相反的作用——依常理,一般會視之為西夏未能對敦煌實施有效統(tǒng)治的佐證。
謝氏的第二個論據是第464窟壁畫具有比較典型的藏傳壁畫特點。我們知道,西夏早期佛教主要受回鶻佛教和漢傳佛教的影響④,故莫高窟、榆林窟、東千佛洞所見早期西夏壁畫不管在題材、布局、人物形象、衣冠服飾,還是在繪畫技法上,都全面繼承北宋壁畫之余緒,上與曹氏歸義軍所設地方畫院及其后的沙州回鶻洞窟相銜接,具有嚴謹的寫實作風,但構圖顯得過于程式化,經變故事情節(jié)簡略而顯得呆板。中期以后,逐漸形成了本民族的特色,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人物形象逐漸接近黨項族的面部與體質特點,西夏所流行的服飾在壁畫中開始出現。至于藏傳佛教的影響進入洞窟,藏式繪畫開始流行,已是晚期之事①。西夏與藏族盡管早有接觸,但藏傳佛教在西夏流行,則始自西夏仁宗仁孝統(tǒng)治時期(1140—1193)[11]。謝繼勝明確指出:
到12世紀末,西夏人已經完全將藏傳繪畫與本土風格有機地融合在一起并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樣式,筆者稱之為“西夏藏傳風格”,這種風格的出現標志著西夏具有了可辨識特征的自己的藝術風格。
第464窟壁畫即具有比較典型的筆者所謂的西夏藏傳壁畫特點。[5]74
依上述引文,第464窟已經具有“西夏藏傳壁畫特點”,自然為12世紀末以后之遺存,而謝氏在同文中又言:“通過對莫高窟第464窟游人題記年代的分析確認該窟壁畫繪于西夏前期。”[5]79到底該窟壁畫屬于前期還是屬于后期呢?顯然自相抵牾。
謝氏確認第464窟為西夏窟之第三個證據為后室南壁所繪上師所戴帽子為寧瑪派的蓮花帽(圖版1),此為其立論的最根本依據。除該窟外,這種帽子在莫高窟第465窟、榆林窟第29窟均有出現,幾乎完全一致。榆林窟第19窟甬道北壁有漢文刻劃題記:“乾祐十四年日甘州住戶高崇德小名那征到此畫秘密堂記?!雹谇v二十四年,即1193年,而“秘密堂”則為人們對以藏密佛窟或佛寺的一種稱謂。第19窟題記所謂“秘密堂”,據推測即榆林窟第29窟。如果此說不誤,那么榆林窟第29窟的營建年代即應在夏仁宗乾祐二十四年(1193)[12]。另外,在酒泉文殊山萬佛洞、瓜州東千佛洞第4窟、千佛洞第7窟、寧夏山嘴溝石窟、寧夏拜寺口西塔、黑水城出土唐卡等西夏上師像中,也可以看到這種蓮花帽。但是,這種蓮花帽并非西夏所特有,原本為8世紀入藏的印度佛教大師蓮花生所戴之冠,后演變?yōu)椴貍鞣鸾虒幀斉傻膫鹘y(tǒng)著裝[13],誠如謝繼勝先生所言,“西夏以后的作品也同樣出現著蓮花冠的上師像”[5]76,不僅元明清代有所見,甚至出現于16世紀尼泊爾的繪畫中,直到今天,寧瑪派上師仍佩戴這一形式的蓮花帽。故這種著蓮花帽上師像的出現,不足以支撐西夏說的成立。
第464窟被定為西夏窟的第四個證據是后室窟頂藻井的大日如來像。該窟窟頂繪五方佛,東西南北四披四位如來均為漢地繪畫風格,但中央的大日如來卻為藏傳繪畫風格(圖版2)。這種畫法在西夏繪畫中極為多見,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藏傳佛教藝術中,這種畫法一直盛行不衰,非西夏所特有,同樣不足以證明西夏說的成立。
第464窟之所以被定為西夏窟,還有一個潛在的理由,即該窟有多處西夏文題記。據有關人員調查,窟中現存西夏文題記7則,其中5則用硬物刻劃,二則用粗筆墨寫[14]。一般而言,硬物刻劃文字不可能出自石窟創(chuàng)建者之手,而是后來朝山者的隨意題寫。二則墨書題記,都很簡單,總共只有5個字,顯然亦非創(chuàng)建者所書。正如刊布者所言,以上7則題記均為“巡禮題款”。這些題記多書寫于前室南北壁的西端素壁上,與前述“大宋”漢文題記并書,后均為加長的甬道所覆蓋。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后室東壁甬道頂部書有梵文六字真言(圖4),讀作:O mani padme hūm(唵嘛尼把密吽,又見于前室南北二壁),與壁畫渾然一體,屬于同一時代之物。它的存在直接否定了西夏說。
在藏傳佛教中,六字真言(六字大明咒)又被稱作觀世音菩薩的大悲心咒,只要常念這神奇的咒語,即可獲得現報,修持方法極簡單易行。14世紀成書的《王統(tǒng)記(Gyalrab Salwai Melong)》以《白蓮花經》①的基本思想為基礎,對六字真言所體現的觀音法力作了如是概括:
此六字咒,攝諸佛密意為其體性,攝八萬四千法門為其心髓,攝五部如來及諸秘密主心咒之每一字為其總持陀羅尼。此咒是一切福善功德之本源,一切利樂悉地之基礎。即此便是上界生及大解脫道也。[15]
作者把這六個神奇的字與佛教的“六道”理論結合了起來,認為六字與“六道”有著密切的對應關系:
“唵”,除天道生死之苦;“嘛”,除阿修羅道斗諍之苦;“呢”,除人道生老病死之苦;“叭”,除畜生道勞役之苦;“咪”,除餓鬼道饑渴之苦;“吽”,除地獄道寒熱之苦。[15]21
這樣,六字真言也就差不多成了佛法的象征,幾乎涵蓋了佛教的眾多精義。這種解釋雖有點背離梵文的原始意義,但極大地神化了六字真言的不凡法力,而且將六字與“六道”巧妙地附會在一起,更容易為信徒所理解和接受,從而對六字真言的信受奉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除了信眾之外,這一說法也得到了學界的普遍認可②。
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出現的最早證據,可追溯到吐蕃占領敦煌時期(786—848)。在那個時代書寫的古藏文文獻中,即已發(fā)現有用吐蕃文書寫六字真言的情況,如倫敦印度事務部圖書館藏S.T.420-1、S.T.421-1、S.T.720[16]及巴黎法國國立圖書館藏P.T.37、P.T.51等藏文寫卷即是[17]。這些寫卷盡管有的已很殘破,而且寫法也不無差異,但都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表明,至遲在8—9世紀時,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即已出現了。此后,隨著藏傳佛教在后弘期的迅猛發(fā)展,六字真言也開始逐步流行起來,至于在全國范圍內的廣泛傳播,則應自元朝始[18]。
就西夏而言,在為數眾多的藏傳佛教畫品中,六字真言迄今尚無所見,榆林窟第29窟為西夏窟,窟頂藻井井心有墨書梵文六字真言,但為元代之遺墨[19]。說明那個時代六字真言在西夏尚不流行。而第464窟之梵文六字真言與壁畫作于同時,則該窟非西夏窟可明矣。
綜合以上各因素,足證西夏說是缺乏根據的,難以成立③。
三 原窟為北涼禪窟
那么,第464窟應創(chuàng)建于何時呢?近期的考古資料有助于解決這一問題??脊刨Y料證明,第464窟原為多室禪窟,前室(即原來的主室)南北二壁原各開兩個小禪窟(圖5)[2]54-56。
眾所周知,莫高窟禪窟的開鑿主要在隋代以前,隋以后開窟雖多,但均為功德窟,未見到一所禪窟。
莫高窟現存洞窟中,最早的禪窟為第268窟。敦煌研究院過去將第268窟主室南北側壁的四個小龕分別編為第267、269、270、271窟(圖6)。從整個洞窟結構看,四個小龕均屬第268窟之組成部分,故應視作一個窟來看待。這四個小龕面積很小,“才容膝頭”⑤,是禪室無疑。全窟僅正壁及窟頂有造像,側壁及兩側禪室皆無造像,整體窟室結構保留了西北印度地區(qū)禪窟與設像處所分離的原則①。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從第270窟暴露出來的層位關系看,這一組窟龕經過了兩次重修,現存第一層是隋畫千佛(第268窟西壁未重畫),第二層是北涼時期(401—439)畫的金剛力士和飛天等,與第268窟西壁下的供養(yǎng)人屬于同層。在北涼畫下有一層白色粉壁,無畫,是證該窟原本即無壁畫,供禪僧坐禪苦修之用[20]。其開鑿時代被定為北朝第一期,即北涼統(tǒng)治敦煌時期(420—442)②。
屬于北朝第二期(即北魏時期)的禪窟有第487窟。該窟由前室和后室兩部分組成,其中前室現存部分呈橫長方形,從殘存遺跡看,原為面闊三間的窟檐式建筑。主室平面呈方形,中部偏西筑有方形低壇,南北二側壁各鑿出四個小禪室③。
屬于第三期(即西魏時期)的禪窟有第285窟,堪稱莫高窟禪窟中最為典型者。該窟南北二壁各營建小禪室四個(圖7),該窟北壁東起第一鋪滑黑奴造無量壽佛發(fā)愿文的紀年,可以證明第285窟完成于西魏大統(tǒng)五年(539)或稍后[21]。
上述諸窟小禪室面積都很小,不足半平方米,僅能容一人打坐,室內亦無色彩粉飾,僅用泥輕抹而已,禪僧們面壁打坐,寓示四大皆空,無所執(zhí)著。入靜一無所求,出靜則繞佛壇念佛,故滿室飾彩壁畫,昭示著美妙的極樂世界,通過鮮明的比照使禪機得到進一步升華[22]。而窟內壁畫中的禪定比丘列像,“并不是表現修行中的比丘,更大的可能性是表現步陟禪定修行階梯,最終獲得阿羅漢果,得到了神變的高僧神僧”[23]。
此外,與之相仿的還有新疆吐魯番吐峪溝北涼第42窟(格倫威德爾編號第4窟)。該窟窟頂呈縱劵頂,平面為長方形,后壁開一禪室,東西兩側壁各開兩禪室(圖8),內繪比丘禪觀圖。值得注意的是,該窟縱劵頂兩側壁有三排比丘禪觀圖。所繪內容和十六國時期流行的禪觀思想息息相關,所依禪經主要有鳩摩羅什譯《禪秘要法經》、《坐禪三昧經》和《禪法要解》④。日本學者山部能宜通過圖像與經典的比對,認為第42窟之壁畫與424年畺良耶舍譯《觀無量壽經》最為接近,但又不盡相同,應含有中亞地方因素①。若此說成立,那么第42窟之開鑿應在424—460年之間②。
綜觀以上所列禪窟,北魏第487窟與西魏第285窟之形制基本一致,均在主室側壁各開4個小禪室,而北涼第268窟和吐峪溝同時代第42窟則更為接近,各于側壁開2個小禪室,與第464窟所見幾無二致??紤]到隋代以后未見有禪窟開鑿,故可將第464窟始造時代推定在北朝時期,若再考慮其形制特點,似定為北涼窟較為穩(wěn)妥。
北涼時期,在敦煌禪修的僧人數量應是較多的,僅有第268窟的4個小禪窟顯然不夠用,20世紀末北區(qū)的考古發(fā)掘告訴我們,莫高窟用于修禪的石窟多在北區(qū)。莫高窟北區(qū)現有石窟248個(含敦煌研究院編號第461—465窟)其中專供僧人修行習禪用的石窟就有82個,另有5個僧房窟附設禪窟[24]。其中,B125窟為一單禪室窟,樹輪校正年代為420年,被推定為北涼時期[25]。B113為一多禪室窟,形制與吐峪溝石窟第42窟幾乎完全一致,亦當為北涼窟[26]。說明自北涼始,莫高窟北區(qū)即為禪僧修行的集中區(qū)。
總之,可以看出第464窟最初開鑿于北涼時期,原為多室禪窟。此后長期被廢棄,及至元代,通往禪窟的甬道被封堵,多禪室窟遂演變?yōu)榕X羅窟。隨著前室的坍塌,原來的中室變成了前室[2]54-56。
四 出土文獻及相關問題
自20世紀初以來,第464窟出土了大量不同文字的文獻。在敦煌莫高窟所有洞窟中,除藏經洞之外,以該窟出土文獻最多,故有“第二藏經洞”之稱[27]。1908年,法國探險家伯希和曾造訪該窟,將其編為181窟,并于洞中清理出不少文獻,約有600件左右。他在筆記中寫道:
那里也有漢文、藏文、婆羅謎文和蒙古文的殘卷,同時也有一些西夏文刊本短篇殘書。這是一種新奇事。我讓人完成了對洞子的清理,大家于那里最終發(fā)現了相當數量的印有西夏文的紙頁,他們至少屬于4部不同的書籍。[28]
繼伯希和之后,張大千先生于1941—1943年進駐敦煌,逗留莫高窟期間,曾對北區(qū)部分洞窟進行了非科學性挖掘,獲得回鶻文、西夏文、漢文、蒙文等文書百余件,原為張大千個人收藏,后攜往域外,其中相當一部分現收藏于日本天理大學附屬天理圖書館,構成了該館收藏敦煌文獻的主體[29]。如編號為180-ィ1“敦煌遺片”一冊共8葉,其內收有西夏文、藏文、回鶻文和漢文佛典寫本或刻本斷片;編號222-ィ63則為“西夏、回鶻文書斷簡”一冊,共18葉,其中主要是回鶻文文獻;編號183-ィ279為“西夏文斷簡”一冊,有近百文書整葉和殘片,經張大千先生重裱成44葉。在日本藤井有鄰館和瑞典國立民族學博物館中,也有一些來自敦煌,但并非出自莫高窟藏經洞(第17窟)的回鶻文文獻。據研究,這些文獻大多都應出自莫高窟第464窟③。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員對該窟進行了系統(tǒng)發(fā)掘,又獲得了90余件古代文獻。
第464窟出土文獻經過整理研究,今已大體明確,以印本居多,大多屬元代之物。
前人多言,前室有雙層壁畫,底層為西夏畫,外層為元畫。筆者仔細觀察,卻看不出哪個地方有重層壁畫之遺痕。該窟內容復雜,為清楚起見,這里將其分作三個層面來敘述。
其一為第464窟之原始形態(tài),建于北涼,為禪窟。但有無繪畫已看不出,從現存壁面觀察,當時無畫,應為素壁。
其二為后室,北、西、南三壁前設佛床,但塑像今已蕩然無存,唯壁畫保存完好,具有顯密融合的藝術特點,明顯受到藏傳佛教的影響。
其三為前室與甬道。后室甬道原來僅為0.90米左右,后來向東加長為2.50米,在西南角和西北角各構成一個封閉式方室,然后繪制壁畫。從畫面看,甬道二壁、甬道加長部分二側壁與前室南北壁壁畫是渾然一體的,不管是線條、著色還是暈染法以及前室窟頂與甬道頂部所保存的千佛造像,都是完全一致的,無疑完成于同時。
加長甬道以構成獨立的小方室,這種情況在莫高窟極其罕見。何以如此?值得深究。
眾所周知,二方室之內各圍一廢棄的小禪室,其中西北角的小禪室后來成為瘞埋“元代公主”之墓(圖5)。1920年,滯留于莫高窟的沙俄殘部,曾對該墓進行了盜掘,將其中的珠飾釵鈿洗劫一空[47]。唯留一只“公主”腳,至今尚存于敦煌研究院[48]。至于“元代公主”之由來,史無明載。在莫高窟北區(qū),用于瘞埋僧人骨灰、遺體和遺骨的瘞窟有25個,其中15個是專門為瘞埋死者而開鑿的瘞窟,另有7個窟是改造原來的禪窟而成[24]346-347。第464窟“公主墓”顯然屬于后者,但值得注意的一點是,第464窟規(guī)模與通常的瘞窟是不可相提并論的,若沒有特殊且尊貴的地位,是不可能獲此殊榮的,尤其是當時為了掩人耳目,竟對石窟整體結構進行了改造,將原來的甬道加長一倍以上,將公主墓完全隱藏了起來。由是以觀,“元代公主”墓之說當非空穴來風,而是可信的。公主身份高貴,隨葬物較多可想而知。為保持一致,在石窟前室西南角也修建了同樣形狀的方室。
1908年,伯希和對第464窟進行了考察,并予以清理,獲得眾多文物。關于該窟的內容與時代,他作了如下敘述:
過道中每個壁面的裝飾主要由占據了洞窟整個上部的一幅畫組成,它約有3米長,位于a、b之間,被分成由冗長的蒙文引文分隔開的斜長的小畫面,而這些引文一般均寫作紅色,唯有引文開始處得標題系用藍色寫成,所有的題識都寫于黑色底面上。這一切絕會使人產生一種印象,認為它們原來是組成長篇蒙文和藏文寫本的葉子,而那些繪畫則相當于在內部裝飾了夾板的兩個版面的細密畫。有關這種裝飾(它也是過道中和洞子中的裝飾)的時代,我們掌握有如下論據:它覆蓋了一個石灰粉刷層,后者上面就寫滿了西夏文(同時還有藏文和漢文)游人題記。因此,它肯定是元代的。[28]374
伯氏依石窟中的蒙古文題記,且題記書寫于壁畫營造之初,從而確定該窟為元代之物。這一斷代是可信的,但必須指明一點,其中的文字為回鶻文而非蒙古文。伯希和精通回鶻文,可能是時間緊迫,加上題記多模糊不清,導致伯希和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但這一誤判并不動搖其斷代的根基。
伯氏依題記對石窟的斷代之法為日本學者森安孝夫所接受,他進一步引申說:
由伯希和圖錄觀之,第181窟壁面上的回鶻文,并沒有后世不斷添加或涂鴉的痕跡,而是在營造之初與壁畫同時寫上去的。這是不會錯的。有一藏文題銘,觀其與壁畫之關系,倒可定為后世添加物。故而,若將第181窟定于西夏時期(并非開鑿),那窟中會存在與壁畫相一致的回鶻文榜題也就匪夷所思了。所以,還應遵從伯希和的推斷,認為是在“蒙古統(tǒng)治時期”的看法是妥當的。[49]
應該說,森安的思考也是有根有據的,遺憾的是,他并未意識到第464窟的壁畫是雙層的,表層為元代,本無異議,但還有底層壁畫。森安為肯定該窟為回鶻窟,為否認西夏因素的存在而斷定第464窟出土的西夏文文獻也為蒙元時代回鶻人使用之物[50]。似乎大可不必。關鍵還在于窟中的題記,如伯氏所說,這些題記與壁畫形成于同一時間,故題記的釋讀對壁畫的斷代與定性勢必會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上文釋讀的三則題記,反映的是四地、五地和十地菩薩,九地菩薩雖榜題毀失,但圖像猶在?!斗ㄩT名義集》云:“圣種性有十地菩薩,自此已后是出間圣人之位?!盵40]202從窟中現存遺跡可以看出,甬道二壁所繪恰為十尊菩薩,合為“十地菩薩”,除現存4尊外,其余6尊皆因土坯所砌甬道的被毀而殘缺,如北壁甬道現存部分呈曲尺形,下邊長2.50米,上邊殘長0.90米(圖版8),就是明顯的例證。
其中,一至五地菩薩位于南壁,自左向右依次排列;六至十地菩薩位于北壁,自右向左依次排列。從1908年伯希和所攝照片看,西北角和西南角的兩個方室當時即已被拆毀[50],原作為方室建筑一部分的甬道南北二壁延伸墻壁上的菩薩像也隨之毀于一旦。
依據甬道十地菩薩榜題,結合窟內隨處可見的其他回鶻文題記,勢必需將之與回鶻相聯系??紤]到前室二壁中的四體六字真言和五體六字真言的存在,加上洞窟中出土的文獻絕大多數為元代之物,可以認為,第464窟前室及甬道現存壁畫應出自回鶻之手,為元代之畫作。而元代也是回鶻在敦煌比較活躍的時期。
至于畫風問題,因本人對石窟藝術素無研究,故特向敦煌研究院西夏、回鶻壁畫研究專家劉玉權先生求教。劉先生言:第464窟壁畫明顯不屬于西夏,而有回鶻畫風特點,但由于與他辨識出的23座沙州回鶻洞窟差別甚大,故在分期排年時,將第464窟排除在沙州回鶻窟之外。劉玉權當時確認的沙州回鶻洞窟計有23座,分為前后二期,茲引錄如表1:
其中第237窟(張編53窟)、309窟(張編98窟)和310窟(張編99窟),早在20世紀40年代即已被張大千確定為回鶻窟[3]124-126,222-224。另外,莫高窟第368窟(張編172窟)也曾被張大千確定為回鶻窟[3]250-251,但在劉玉權的分期排年中卻被排除在外。劉先生所列第23窟,其時代應在11世紀70年代以前,這時的回鶻完全受漢傳佛教的影響,堪稱漢傳佛教在西域的翻版[52],而第464窟壁畫卻不同,后室明顯受到了藏傳佛教的影響,前室與甬道繪畫盡管以漢風為主,無明顯藏傳佛教繪畫特點,但與上述所列第23窟繪畫之畫風亦迥然有別,乃時代變遷與文化變異所帶來的必然結果??磥恚瑥埓笄⒌?64窟定為“回鶻修”當是頗有見地的。除壁畫外,張氏所作結論似乎還肇基于該窟內西夏文、回鶻文題記之眾多。前文已指出“西夏說”之非,此不贅述。但其中的回鶻文題記當是與壁畫同時共生的,非后人所題寫,這一點是不容懷疑的。就這一點言,張氏的結論是頗有見地的。
這里還存在另外一個問題,敦煌偏處西北,何來“元代公主”之葬呢?恐還需從瓜沙地區(qū)的統(tǒng)治者——蒙古豳王家族與敦煌石窟的關系中尋找答案。
眾所周知,蒙古于1227年占領敦煌,“隸八都大王”[53]。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元政府設瓜沙二州,隸肅州,歸中央政府管轄,授當地百姓田種、農具。十七年,沙州升格為路,設總管府,統(tǒng)瓜沙二州,直接隸屬于甘肅行中書省。十八年正月,“命肅州、沙州、瓜州置立屯田”[54]。是后于至元二十四年始筑沙州城,“以河西愛牙赤所部屯田軍同沙州居民修城河西瓜、沙等處?!盵55]4年后,以政局不穩(wěn),元政府盡徙瓜州居民入肅州,瓜州名存實亡。這一時期,瓜沙之地位漸趨衰微,直到大德七年(1303)隨著蒙古大軍的屯駐,局面才得以扭轉?!对贰肪?1載:
[大德七年]六月己丑,御史臺臣言:“瓜、沙二州,自昔為邊鎮(zhèn)重地,今大軍屯駐甘州,使官民反居邊外,非宜。乞以蒙古軍萬人分鎮(zhèn)險隘,立屯田以供軍實,為便?!睆闹?。[56]
是時,“甘州軍隸諸王出伯”[57]。出伯與其弟哈班均受賜金印,以諸王身份出任河西至塔里木南道方面軍事統(tǒng)帥重任,節(jié)制甘肅行省諸軍。大德八年,“封諸王出伯為威武西寧王,賜金印”[59]461。蒙古崛起朔漠,肇興之初各種制度尚不完善,因此諸王初無位號,僅有六等印紐的賜予,中統(tǒng)以后才開始以國邑之名封號,但仍以六種印紐分等[58]。威武西寧王位列諸王第三等,佩金印駝紐。大德十一年,出伯進封豳王[59],由三等諸王晉升為一等,佩金印獸紐,由甘州移駐肅州(今甘肅酒泉市),豳王烏魯斯得以正式形成。接著,天歷二年(1329)出伯子忽答里迷失(又作忽塔迷失、忽答的迷失、忽塔忒迷失)被封為西寧王,佩金印螭紐,位列二等諸王,駐于沙州(甘肅省敦煌市)。是年十二月,忽答里迷失進封豳王。[60]翌年,西寧王之位由其侄速來蠻繼襲①。元統(tǒng)二年(1334)五月,又以出伯子亦里黑赤襲其舊封為威武西寧王[61],地位次于西寧王,佩金印駝紐,駐于新疆哈密。出伯兄哈班之后寬徹于天歷二年八月被封為肅王[60]739,位同豳王,為一等諸王,佩金印獸紐,駐于瓜州(甘肅省瓜州縣)[62]。本文所謂的豳王家族即為豳王、西寧王、威武西寧王和肅王的總稱。有元一代,豳王家族受元政府之名統(tǒng)領鎮(zhèn)戍諸軍,防守西起吐魯番東至吐蕃一線。
蒙古大軍入駐后,瓜沙社會生產逐步得到恢復發(fā)展,莫高窟、榆林窟的佛事活動也在元代晚期漸趨高漲。至順二年(1331)瓜州知府、瓜州郎使郭承直與其子郭再思、司吏吳才敏、巡檢杜鼎臣等巡禮榆林窟,是元代最早的紀年題記②。西寧王速來蠻鎮(zhèn)守沙州,于至正八年(1348)在莫高窟立《六字真言碣》,率領王子、王妃、公主、駙馬等誦經奉佛[63]。三年后,速來蠻又主持修復莫高窟文殊洞(第61窟)外的皇慶寺[63]112-116。在莫高窟現存的10個元代石窟(第1、2、3、95、149、462、463、464、465、477窟)中,大多都屬于晚期。至正十三年,守鎮(zhèn)官員下令重修榆林窟③。榆林窟的4個元窟(第3、4、6、27窟),都建于元代晚期。
由于蒙古統(tǒng)治者如同西夏晚期統(tǒng)治者一樣推崇藏傳佛教,自西夏以來即流行于敦煌的藏傳佛教得以繼續(xù)發(fā)揚光大,故莫高窟現存的藏傳佛教藝術除去西夏傳下來的漢密畫派(如第3窟和61窟甬道)之外,又有風格迥異的金剛乘藏密畫派(如第465窟)[64]。在莫高窟、榆林窟現存14個元代洞窟中,又以屬于晚期者居多[65],故學界認為“元代晚期方是莫高、榆林二窟修建的高漲時期”[66]。這種局面的形成,蓋與瓜沙地區(qū)統(tǒng)治者豳王家族在敦煌大興佛事有關。對此,筆者擬另文詳述,茲不復贅。前文述及的“元代公主”,很可能就是豳王家族成員之一。如同莫高窟《六字真言碣》所顯示的那樣,豳王家族成員有王子、王妃、公主、駙馬等,稱號幾同于中原大汗。說明諸王之女也被稱作公主[63]108-112。曾出家為尼的某公主,亡后瘞埋于第464窟。否則,敦煌何來公主呢?而亡于他地,并未在敦煌出過家的中原大汗之女絕不會千里迢迢而遠葬西北邊陲之地敦煌。
有元一代,回鶻與蒙古王室關系密切,回鶻亦都護巴而術阿而忒的斤被成吉思汗封為第五子,享受諸王待遇,并嫁公主[67]。是后,回鶻人中大凡“有一材一藝者畢效于朝”[68]。豳王家族“兼領瓜沙以西北至合剌火者畏兀兒地征戍事”[69],與回鶻關系同樣非常密切,故酒泉文殊山石窟發(fā)現的著名碑刻——漢—回鶻文合璧《重修文殊寺碑》記錄了豳王家族興修文殊寺的事跡,碑主為第三代豳王喃答失太子[70]。作為蒙古人,碑文不用蒙古文,卻使用漢文與回鶻文。至正十二年(1352),來自哈密的威武西寧王不顏嵬厘赴榆林窟朝山,題寫的文字也是回鶻文而非蒙古文,均體現了回鶻與豳王家族關系之特殊性。前已述及,第464窟出土文獻差不多均為元代之物,凡紀年明確者,皆屬14世紀的早期和中期,其中Or.8212-109回鶻文《吉祥勝樂輪》甚至是奉沙州西寧王子阿速歹(Asuday)之命而抄寫的[71]。在北京大學圖書館收藏的敦煌寫本(北大D154V和北大附C29V[72])中還有兩首贊美西寧王速來蠻的回鶻文頭韻詩,證實當地回鶻佛教與豳王家族間存在著極為密切的關系[73]。其出土地點雖不詳,但依早期發(fā)現元代回鶻文文獻的情況看,應以第464窟可能性最大。
其時當在元朝的后半,正值莫高窟營建之高漲期。第464窟由回鶻修復,窟內卻瘞埋著蒙古豳王家族的公主,那么,回鶻之修復活動則必與豳王家族息息相關。易言之,豳王家族應為該窟的供養(yǎng)主。
有一個現象特別值得注意,后室東壁即甬道西口南北二側壁之壁畫在保存完好而且非常清晰的情況下曾被人粉刷過,覆蓋后題以回鶻文文字(圖版9)。其中,南側滿壁書文字29行,北側第1行文字未及寫完便戛然止筆了,顯然系受外力影響而中斷。何以如此?令人費解,或許只有那些已完全模糊不清的回鶻文文字能夠告訴我們原因,遺憾的是這些文字今天已完全無法辨識了。筆者個人臆測,應為功德記之屬,期待著來日能有辦法釋讀出這些文字,為疑團的解決提供些許信息。
在敦煌石窟營建過程中,未竣工而突然終止的情況時有所見,尤其是在北朝、五代等戰(zhàn)亂年代更是常見。致其生變的因素固然很多,但改朝換代始終居于首位,第464窟之情況當亦屬同樣因素所致。
至正二十八年(1368),朱元璋建立明朝,并于同年攻陷元都大都,元朝滅亡,但瓜沙二州尚處于蒙古豳王家族統(tǒng)治之下,第464窟前室南壁東段墨書“至正卅年(1370)五月五日”[74]即是明證,因為至正二十八年元朝即已滅亡了,但瓜沙地區(qū)仍行用元朝年號。洪武五年(1372),朱元璋遣馮勝率大軍經略河西,在瓜沙擊敗元朝留守河西軍之殘部。第464窟之修復活動之所以功未竟而突然中止,當與這場變故有關。能夠對我們這一解釋提供佐證的是第464窟大批回鶻文木活字實物的發(fā)現。1908年,伯希和于此窟掘獲回鶻文木活字968枚,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員又發(fā)現19枚。這些活字,都為蒙元時代之物①,敦煌回鶻掌握并開始使用活字印刷的時間,似乎應在12世紀末到13世紀上半葉[75]。第464窟廢棄活字之時代,伯希和推定為1300年左右[76]。這些說明該窟在元代時有可能是一個回鶻刊經場所[28]375。在經歷數百年之后,在同一窟中尚能發(fā)現如此眾多的木活字實物,說明當時活字印刷的廢棄應是短時間內發(fā)生的;反之,如果是逐步廢棄的,那么活字實物就會自然散亂,而不可能呈現如此集中的狀態(tài)。
第464窟前室與甬道壁畫為同時所繪,但后室明顯與之不同,除了線條、著色迥異外,前室所用暈染法,在后室完全看不到,甬道菩薩造像所用瀝粉堆金法,在后室也是看不到的。就繪畫風格論,前室所見善財五十三參變與后室所見觀音三十二應化現變也迥然有別,前者揮毫恣意,大度有力,瀟灑疏朗,頗有大家風范;后者工筆嚴謹,精致細膩,內涵豐富,呈細密之風[1]23。這些都說明,二者非同一時代所畫。前文已論及,后室東壁有梵文六字真言,說明該窟的上限不早于元初。值得注意的是,該窟東壁甬道二側之畫面曾被粉刷過,并覆以回鶻文題記。從壁面的疊壓關系,明顯可以看出,前室要晚于后室。結合各種因素,可定后室壁畫當為元代早期之遺存,其壁畫少部分遭到破壞之事,當發(fā)生在元朝末期。當時回鶻所覆蓋的畫面尚相當清新,證明二者時代相距不遠,推定為百年以內當不致大誤。
這些因素說明,第464窟前室與甬道是回鶻人在蒙古豳王家族的支持下進行修復的,確切地說,具體時間當在元朝末期,但不遲于《吉祥勝樂輪》的抄寫年代——1350年。在甬道與前室完工后,回鶻人有意保留了當時保存尚完好的后室,僅對后室東壁甬道二側的墻壁進行了粉刷,準備題寫文字。由于明朝軍隊突然攻破沙州,文字的題寫工作尚未完畢便草草收場了,該窟遂再度廢棄。
七 結 論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如下結論:莫高窟第464窟的開鑿是在北涼而非目前流行的說法西夏;原為多禪室窟,后來(很有可能為元代)通往南北二壁的禪窟甬道被封堵,多禪室窟變成了毗訶羅窟;由于前室坍塌,原來前室、中室(主室)、后室形制變?yōu)榍笆液秃笫医Y構;后來,回鶻在蒙古豳王家族,即沙州西寧王的支持下重修洞窟,并加長了原來通往后室的甬道,構成方室以掩蓋方室內側的元代公主墓,并根據勝光法師譯回鶻文本《金光明最勝王經》在甬道南北二壁繪制了十地菩薩像,窟內隨處可見回鶻文題記,可確認前室與甬道現存壁畫當出自回鶻之手,窟內有藏傳佛教風格的六字真言題辭二方,加上洞窟內發(fā)現的古代文獻、文物絕大多數均屬元代末期,故而可確認該窟前室與甬道為元代回鶻窟,更確切地說,應為元末的洞窟。后室則為元代早期洞窟。
與第464窟毗鄰的第465窟和第463窟,繪畫風格也與其十分近似,故學界通常將以上三窟定為同一或相近時代之物①。那么,第465、463窟是否也如森安孝夫所推想的那樣,“是回鶻佛教徒開鑿的”②呢?有待學界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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